是什么,她坐在车窗前,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景色,眼圈鼻子都通红,表情悲伤,疼爱她的奶奶要离世,她如何能忍住不哭泣。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县里,又转乘颠簸的牛车回到梁家村,村口那颗熟悉的老槐树依然静静伫立着,知微两年前回来的时候还爬上去过。
一行人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隐隐哭声。
大家脸色瞬间一白,身子还有些虚弱的满银差点没站住,被常永平半搂半抱着往里走。
里面守着的人出来,梁大伯面带沉重,低低叹息:“人刚走。”
满银这下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往下滑。
梁二伯也低着脑袋:“你们快进去看看吧,娘一直强撑着等你们,还是没撑到……”
这件事怪不了谁,只怨这时候的车马太慢,他们离得太远。
大家都哭起来,往里间走。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草药和岁月尘埃的气味,李贵珍静静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口鼻间没了气息。
大家扑过去,膝行上前。
梁满仓再是内敛,这时候也忍不住,伏在地面,重重磕了一个头,沉沉唤道:“娘!”
这声“娘”他从会说话起就开始对着她喊,一直喊到了四岁,后来十几年都没有再叫过,后面他回来也没生活几年,就去参了军,再后来军校进修,毕业后直接去了千里之外的东南。
这样仔细算起来,他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这声“娘”也比别人少叫了许多许多年。
梅锦也哭得泣不成声,泪水将视线模糊,看不真切床上人的身影,她之前都跟她约好的要把她接到东南给她过寿,结果还是食言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赶到。
知微是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亲人的死亡,明明奶奶的音容笑貌还浮现在眼前,她还记得两年前的时候,奶奶给她炖鸡蛋羹,做完饭会往灶膛里塞一根小小的红薯煨着,天气冷会掀起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衣服,把她的手贴着里衣暖着。
但她现在却已经躺在那里不再动弹。
知微抬起头看过去,奶奶的头发已经花白,枕边放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
春英注意到她的目光,哽咽着解释说:“那是奶奶给你做的,要等你回来给你,说是提前给你的上大学的礼物。”
知微还记得好几年前,奶奶最后一次来师部的那年,奶奶说,等她考上大学,她就给她缝个新书包,再塞一把花生糖。
她上前拿过书包,打开就瞧见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把花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