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灵秋和云靖登上城墙。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与广阔的平原,脚下是热闹繁华的人间。
城墙上风很大,喜服袖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云靖抓了把刚买的喜糖,在掌心掂了掂,侧头望向灵秋,有些担忧:“会不会砸到人?”
“才不会。”
灵秋将沉甸甸的袋子抱在怀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等云靖反应便率先抓了一把喜糖,用力向空中扬去。
彩纸包裹的饴糖在黄昏的夕阳上散开,像跳动的彩虹,旋转着,落到青石板上,溅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街道上,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孩童们欢呼着追逐滚动的糖块,大人们伸手去接,就连白发苍苍的老者也笑呵呵地弯腰去拾。
这想必是灵秋此生得到祝福最多的一天。
她高兴极了,催促着云靖扔出手中的喜糖。
彩色的糖纸在风中舒展开来,仿佛千万只蝴蝶翩跹而下,阳光穿透薄薄的糖纸,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左边!左边还有!”灵秋抓着云靖的手臂,兴奋地跳起来。
云靖便专抓了糖往她指挥的方向撒,听到她的笑声,也跟着笑起来。
欢快的笑声被风送得很远,和人群的祝福与欢呼混在一起,撒到后来,灵秋所幸将装糖的袋子倒提起来。
夕阳为世间万物镀上一层金边,金灿灿的糖果倾泻而下,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接到满满一大把喜糖,举起来朝他们用力挥手,脸颊鼓鼓的,像是红扑扑的苹果。
风突然转向,轻拂着吹向他们,灵秋发间粘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糖纸碎屑,云靖伸手提她拂去,忽然之间,无数晶莹的雪花闪烁着,从四面八方落向人间。
喜糖撒完了,四季如春的南方迎来一场新奇的雪。
灵秋指着远处,笑着看向云靖:“阿靖,喜欢吗?”
黄昏将雪花染成了耀眼的金色,远处是广阔的天地,是三界,是人间。她笑语嫣然,眼睛亮亮的,比夕阳更夺目。
云靖摊开手,一颗雪花轻轻落进掌心。
他笑了笑,回答道:“喜欢。”
“那我将它送给你!”
灵秋一挥衣袖,漫天飞雪轻舞飘落,如同天女散花。
云靖抬起头。
他的眼中没有人间,没有三界,唯有灵秋。
不远处的茶楼里,说书先生还在孜孜不倦地讲述着魔尊是如何将那燕泠太子迷得神魂颠倒。爱恨情仇,缠绵悱恻,引得众人如痴如醉,靠在二楼栏杆上的年轻人却对此置若罔闻。
他手中画笔飞快转动,东海鲛族特制的画布上,渐渐勾勒出那对新人的轮廓。
夕阳下,无数晶莹的碎屑闪动着,从高处落下,一半是糖,一半是雪。
这大概是云靖生生世世,最幸福的时刻。
他牵着灵秋的手回到魔域,关上寝殿的大门。屋内红烛高照,云靖低垂眼眸,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他舍不得与灵秋分别,不愿死去,恨不能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止。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云靖痛不欲生,主动俯身,重重吻住灵秋的唇瓣。
呼吸交缠之际,他听见灵秋带着痛意的声音:“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滚烫的眼泪簌簌滚落,云靖捧起她的脸,细细啄吻,赌咒发誓般重复道:“我永远,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为对方决定牺牲自己,却还在自欺欺人地重复永远。
渐渐的,云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啪——”
红烛发出一阵爆响,世界随即陷入黑暗。
灵秋面前,云靖脱力地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静静站在夜色中,直到脸颊被冰凉覆盖才终于俯下身体,从他的衣袍中取出太霄辰宫的通行玉牌。
夜还很长。
太霄辰宫内,徐悟站在雾晴峰顶,默默眺望着魔域的方向。
灵秋大婚的消息传遍了三界,他也曾想过派人送去贺礼道喜,然而灵秋对他恨之入骨,他的祝福恐怕不仅不会让她感到高兴,还会坏了她的兴致。
徐悟叹了一口气。
他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辜负神女的信任,愧对死去的妻女,更无颜面对阿黛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徐悟原本以为自己此生除了更换灵骨外,不会再有与灵秋相见的机会,不料结界波动,一身喜服的灵秋缓步走入大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手中拿着本该属于云靖的通行玉牌,徐悟在见到玉牌的瞬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灵秋会如此开门见山。
“我今日来这儿,是为了与你谈一笔交易。”
灵秋丝毫没有与徐悟废话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是魔族,又是魔尊,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更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