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在膳堂而座的三郎君,稳重的那个端着盏呷了一口茶。温润的那个垂着眸,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那很是风度翩翩的却是拿着眼一会瞧瞧这个,一会瞧瞧那个。最后揶揄道:“你们二人去游湖了?那枯船能驶?”他上下打量了褚夜宁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他的一双锦靴上:“还是用脚滑的?”
褚夜宁却恍若未闻,朝着皇太后行了礼,从容不迫地坐在了空位上。
“只是刚好碰上。”
“怎么?半日不见就与我难舍难分?黑嘴松鸡。”
陶青筠登时暴跳如雷:“褚”却在几近脱口而出后,想起了身侧还坐着一个大家伙的,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皇太后呵呵地笑,一手拉过秦惟熙坐在了她身旁空下的位置,又忙拿眼去瞧她额上的肿包,安慰她:“阿珺已经同哀家说了。那梅瓶说起来比哀家的岁数都大,近百年下来却一个角都不曾缺。这叫抬头见喜,是个好兆头。”
皇太后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全然没有了昨日初见时的苍容病态。
秦惟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道:“祖母说得对。”
皇太后面上带着慈和的笑意。许多年前,也曾有一个小姑娘,待她生病了,在她的榻前一颗一颗掉着晶莹剔透的小泪珠,声音稚嫩。问她:“赵祖母,赵祖母,您怎么了?”
皇太后再道:“阿馥已经吃过药歇下了。哀家就说她这个性子像极了你们姜祖父,说一不二。谁能奈何得了她?”
一直未曾作声的姜元珺忽然说:“皇祖母。”他喉间一哽,再摇了摇头:“孙儿无事了。”
皇太后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叹,身在咫尺的秦惟熙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宝珠往返,带着一垂着头,端着木盘的小宫娥进了膳堂。
宝珠在老祖宗的督促下与她认真上了药。秦惟熙忽觉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头顶。她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垂着头的宫娥,忽想起了方才在霞光湖畔那几个折桃枝的侍女。
她心中一动。眼中故作出了困惑之色,清清冷冷地说:“桃枝易折。开不成的花就很难再开了。”
围桌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都有些莫名其妙。几双眼狐疑地看过去。唯独褚夜宁悠哉游哉地夹了一箸炙羊肉,细嚼慢咽了起来。
那宫娥却心下一瞬惶恐,面色煞白。明白自己已失言。方才在明月阁外她的一番不当话应悉数被这位初回京城的小主子听了去。
这到底是天家的地界,老祖宗仁慈不代表几位贵主也仁慈手软,也不代表老祖宗可以诸事不理。但也瞬间明白那靖宁侯身边的“神秘人”一定是她了。她端着木盘的手开始微微发抖,稍稍抬起眼皮,却见那投来的眼神就如那冰凉刺骨的霞光湖一般。

